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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只見旭堯黑著臉站在我身後看著我。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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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照舊雲淡風輕,卻在此時偷偷傳音給我:“此女陽壽已盡多年。”

我對靈力感知一向靈敏,聞言,又不動聲色地繼續打量著眼前這位貌似清純無暇的清依姑娘,她身上妖氣明顯大於人氣,不過那妖氣甚是澄澈,不似那種依附人身吸食魂魄的妖氣。換句話說

,她恐怕是個靠著妖氣茍延殘喘的活死人。

我下意識又回過頭去看了看那梨歌公子,可他除了長得很妖媚之外,身上卻是沒有半點妖氣,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既然傳說中與清依姑娘最親近的梨歌公子沒有問題,那麽,清依

身上的妖氣,是從哪裏來的?那只妖這樣吊著她的命,是為了什麽?

師父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隨口扯謊道:“不瞞清依姑娘,在下乃是心州人,打算在心州城開一家青樓,梨亭苑聞名九州,在下希望能在清依姑娘這裏,取取經。”

清依挑眉:“心州那可是九州之首,十公子不遠千裏而來,真是叫清依誠惶誠恐。”

師父仍是笑:“哪裏哪裏,只怕同行冤家,姑娘不肯傳授我等經營秘訣呢!”

清依也笑:“怎麽會?十公子若不嫌棄,就在我梨亭苑住下吧,我會安排人幫助公子學習我梨亭苑的經營之道,公子只需記得如非必要,不要影響我的客人和公子小姐們就行。”

“如此,多謝清依姑娘了。”

兩人微笑間暗自唇槍舌戰了一把,我甚是無趣地打了個哈欠,沖樓上托著腮笑瞇瞇看著我們三人的梨歌特賣萌地燦爛一笑。

梨歌見之亦是露齒一笑,轉身揚長而去。

於是,我和師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在梨亭苑住了下來,當然,在這之前,師父輕描淡寫地交了一大筆學費和住宿費。

“房間只要一間便好,我家菜菜晚上睡覺不踏實,我不放心她一個孩子單獨睡。”彼時小廝正為我們分配房間,師父微笑地道。

而我嘴角一抽——以師父這般腹黑坑爹的性子,在舒適和省錢之間從來都是選擇前者的,看來這次著實被清依痛宰了一番,否則不會吝嗇我這一間房的房錢的。要知道,我的睡相,那可不是

一般的千變萬化……

事實證明,就算師父囊中羞澀不得不縮減開支和我睡一間房,也決計不會委屈自己的。

“菜菜,去榻上睡。”他一撩袍子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擡了擡下巴向我示意了一下那張貴妃榻。

我認命地嘆了口氣,習慣性地在心中開始默背“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一邊施展隔空取物之術揮手在空中抓了抓,憑空抓出一條床單和棉被來,(與

此同時,某間空廂房裏的被褥神秘消失)認認真真地將其鋪到那張貴妃榻上。

一邊鋪床,我一邊頗為阿Q精神地想,好在我是個小孩,這貴妃榻對我而言,不算太小,當個兒童床大小正合適。

師父坐在床上從背後看著我兀自鋪床的舉動,突然一皺眉:“菜菜,你在想什麽?”

“啊?”我扭頭,好笑地看著他:“師父,我在想什麽,您會看不出來?”而後一楞,不會吧,難道我的心靈封閉術已經練到師父也看不透的境界了?這不科學啊……

師父顯然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結論,皺眉道:“這個梨亭苑果真古怪地很,就算那妖星不在這兒,恐怕這裏潛伏著的,也不是什麽善類,日後小心行事。”

師父說這話顯然不是開玩笑的,於是我點點頭道:“是,師父。”

次日,清依果然言而有信,派了梨亭苑的管事過來,帶著師父和我全程在旁參觀了他一整天的工作。這還是我第一次了解青樓的經營日常,一整天下來都是興致勃勃地問東問西,倒是師父一

直保持微笑在旁不說話,都是被我拽著衣角走到哪兒算哪兒,在女尊男卑的梨州,儼然是任性的大小姐帶著好脾氣管事在見習一般。

但是我知道,師父的神識根本不在他身上,恐怕從一出房門開始,就自去暗中查探整個梨亭苑了。

你問我為什麽不晚上出去查探?原因很簡單。

因為晚上師父要睡美容覺。(…………)

夜晚降臨,“青樓老鴇是怎樣養成的”第一日實地考察宣告結束,我拖著師父的肉身返回房間,門一關上,連忙轉換臉色恭恭敬敬地將他扶到床上躺好。

而後自去準備泡茶。半晌,師父臉上仍是那副微笑的樣子,只是突然他的眼神閃了閃,我瞬間感應到了,連忙倒了杯茶水走回床邊道:“師父!”

師父坐起身,接過我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師父忙活這一日,可有收獲?”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父斂了笑容搖搖頭:“老妖藏得倒好,為師跟了那清依一日,楞是沒有出看他有露面的痕跡。”

而後師父說累了,要先休息,叫我不要打擾他。可這麽早我怎麽睡得著?於是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準備去偷窺一下夜裏的梨亭苑究竟是何等盛況。

青樓真正的營業時間,自然是晚上,晚上的梨亭苑,定然要比白日更叫精彩萬分……

我掐了隱身走到前面梨亭中,輕輕一個縱身坐到了二樓的欄桿上,正對著表演舞臺,正是絕佳的觀賞位置。

此時一個歌姬剛剛唱罷下臺,本來很是隨意的梨亭大廳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燈光漸漸暗下,眾人的視線開始聚集到臺前。

我一樂——看來正好趕上好時候了啊!

“各位,下面便是我們梨歌公子一月一次的表演時間了,梨歌公子的規矩,掌聲不夠熱烈,他可不上臺哦!”

於是下一秒,我聽到了此生最熱烈的,猶如狂風暴雨般的如雷掌聲!那陣仗大得,我感覺整座梨亭都抖了抖!

就在這樣喧嘩到混亂的場景裏,梨歌十分淡定地出場了。

他手裏提著一只白釉雲龍細頸酒壺,著一身雪白的梨州男款長袍,腰收的很緊,裙擺拖地,一頭潑墨黑發披散著,與長袍形成了分外鮮明的對比,妖嬈精致的面容上脂粉未施,他擡頭波瀾不驚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瞬間靜了全場觀眾。

在一片沈靜中,緩緩響起一曲古箏滄桑而又空靈的音來。

梨歌踩著拍子,緩緩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覆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竟是當年瘋道士留在人間的作品!這首詩非常形象的表現了木子白當年桀驁不馴的性格:就算仕途坎坷,仍對自己充滿自信,孤高自傲。我不禁感嘆,雖然名字記錯了,但是他的作品到底還是流傳了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為人們所喜愛,倘若許月奴能看到這些,想必也是會為他自豪的吧。

梨歌唱的很好,一身裝扮本就清高,神情又甚是自傲,完完全全唱出了木子白當年的豪情萬丈,只是我想起當年的木子白和許月奴有些感傷,所以一時間略略分了神,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去發現這場上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

觀眾們完全沈浸在梨歌的表演中,一個個俱是神情恍惚,臉上悲喜交加,待我放出靈力查探之下,竟發現他們的魂魄開始不穩,隱隱又脫體而出的跡象!

糟了!是迷魂術!要不是我半路分神,等梨歌唱完這一曲,恐怕我也得和下面所有人一樣被勾魂而亡了!

遇到這等大型妖術,我自然是對付不過來的,於是連忙轉身去尋師父,一回頭,卻撞了一個人,啪地將我的小身板撞到在地。

“……清依姑娘?!”

(3)迷霧重重

只見眼前的清依面色茫然,只呆呆地看著下面猶自唱詩的梨歌,顯然也是被攝了魂魄。我心中暗道不好,來不及想太多,下意識地便拖著她朝後面梨苑奔去,此刻迷魂術的施展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梨歌絕不會為了我們兩只小蝦米放棄那麽多觀眾的魂魄的,只要我能及時把師父叫來,大家就有救了……

“師父!快醒醒啊!”我啪地一下踹開門,人命關天的時候我也顧不得什麽師徒禮節了,徑直沖到師父床前把他搖醒!

“菜菜……你想死麽……”師父語帶威脅的聲音還帶著未睡醒的迷茫感,甚是呆萌,但是我眼下可沒什麽心情花癡自家師父:“梨歌在前面放迷魂術啊!師父你快去救大家啊!”

師父聞言瞬間清醒:“什麽!這怎麽可能……這種大型法術我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他二話不說地起身,隨手拿起一旁的外袍披上,疾步向梨亭飛奔而去,我拉著還在迷蒙的清依連忙跟了上去。

我們三人再度回到梨亭內的舞臺前時,梨歌的迷魂術儼然已經到了最後,師父見狀眉頭緊鎖,果斷咬破手指,淩空劃了一個破魔符號,而後厲聲喝道:“破!”

那血紅色的破魔符號隨著師父大手一揮直直朝梨歌飛去,打入他的額頭!

梨歌的詠唱瞬間被打斷,當即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在場被迷惑住的觀眾們一頓,魂魄重新入體,齊齊昏了過去,命總算是保住了。

但叫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時候,從倒地不起的梨歌身上,突然脫離出一個黑色幻影來,在我們都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強弩之末。”師父冷哼一聲道,“菜菜,交給你了。”

我點頭,運起騰雲術追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我滿身泥濘地回到了梨亭苑……

師父坐在大廳裏挑眉看我:“怎麽,追丟了?”

原先的客人早已被散去,只有梨歌仍倒在一邊,清依已經恢覆了過來,神色不定地坐在一旁喝壓驚茶。

我撇了撇嘴,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色小鈴鐺遞給師父:“已經封好了,是一只兩百年的靨獸。”

靨獸,體力無,法力無,唯一擅長的就是精神控制,以人的夢境為食,但也有靨獸吸食魂魄以求速成的,剛才的情況,顯然是梨歌被靨獸附身造成的。

“不過區區兩百年的靨獸,你竟也弄成這樣?”師父擡袖遮住口鼻,甚是嫌棄地道:“這鈴鐺我不要了,你收著吧。”

“……師父,你這木有情啊!你知不知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呀!我這是進門前沒註意腳下一滑摔的!和我捉妖的本事沒有直接關系的呀!”

“連路都走不好,為師甚是嫌棄你這笨徒弟。”

“…………”

“十先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就這麽一會兒,一旁的清依已然恢覆了過來,冷靜地問道。到底是梨州當家作主的女子,比其他州國的女子堅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註意到她對師父的稱呼,已然從“公子”上升到“先生”,想來是看出來我們師徒並非常人了。(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當人是傻子啊……)

師父微笑:“哦,沒什麽,不過是一只小妖借了梨歌公子的肉身妄圖吸人魂魄罷了,現在妖物已除,清依姑娘可以放心了。”

“先生究竟是何人?”她皺眉問道。

“在下帶著徒兒游歷九州,見識過很多東西,這其中也學過一點道法,清依姑娘不必在意。此番,在下只是十分誠心誠意地來向您學習經營之道罷了。”

清依沒有接話,但臉上顯然是不相信的表情,不過她也沒有什麽立場質問我們,畢竟,我們可是救了梨亭苑上下所有人呢。

“哎呀,今晚可真是傷筋動骨了,菜菜,隨為師休息去吧。”師父起身,拉過我轉身往後院走去。

“清依姑娘,明天的學習指導……應該還會繼續的吧?”師父背對著她,突然帶著笑意問道。

清依一楞,當即笑笑:“這是自然。”

“那麽,晚安了,清依姑娘。”

清依目送我們而去,才開口淡淡道:“來人,送梨歌回房。”

回到房間,還沒等師父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師父,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兒啊?靨獸不是抓住了嗎?為什麽我們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啊?”

師父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倪菜菜!”

我一本正經道:“嗯?師父,你是在叫我,還是叫我猜?”

師父臉一黑:“看來為師得給你換個名字才好呢……”

這怎麽可以!我都用了它不知道多少年了,有感情的啊!再說了,這麽極品坑爹的名字是這麽好取的麽……

“咳咳……那個,師父,咱們說正事,說正事!”

師父這才收拾了一下心情皺眉道:“兩百年的靨獸有什麽好稀奇的,怎麽可能是那天降妖星?我早就覺得這梨亭苑不正常了。”

“呃……怎麽說?”

師父嘆了口氣,扳著手指耐心地跟我分析道:“第一,梨苑周圍或者至少我們的房間周圍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禁制在,先是阻擾我對你的讀心,後是阻擾我對梨亭迷魂術的覺察;第二,老板娘清依,她身上的氣息非人非妖,可她自己顯然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而一直耗費法力吊著她的命的那只妖剛才居然也眼睜睜看著她差點被迷魂,真是叫人想不通;第三,靨獸不是逮著一個人都可以附身的,梨歌這人,或者說,至少他的命格很獨特。”

“好覆雜……”果然不愧是師父,我甚是崇拜地仰頭看著他:“那,師父你打算怎麽做?”

師父玩味地一笑:“且先歇下吧,待明日,去試探一下他們二人。”

於是翌日。

我和師父沒有見到昨天的管事,反倒是清依親自來了。

“十先生,今日就由清依為您介紹一下我們梨亭苑的運作吧。”

師父挑眉:“如此……再好不過。”

我在心中遺憾地為清依姑娘鞠了一把同情淚——你這是送上門來的啊少女……

於是我們三人在前面梨亭轉了起來,路過梨歌的房間的時候,發現他竟是沒有關門,從門口望進去,發現他仍穿著那一身白色群袍坐在窗臺上,一只腳曲起,右手打在膝上,神情淡淡地望著窗外遠方,看上去瀟灑隨意中略帶些寂寞的樣子,卻是意外地迷人。

清依沖我們歉意地笑笑,舉步進門向他走了過去擔憂地問道:“梨歌,感覺好點了嗎?”

梨歌轉過頭看著她,微微一笑:“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乏。”

被靨獸附身要消耗很大的體力和人氣,恐怕他不是有點乏,而是寸步難行吧,還非要在這邊裝13,真是愛逞強。我腹誹道。

“那你還在這邊吹風!”清依略略責備地瞪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將他扶回床上躺下。我看到梨歌淡淡的神色上忽的閃過一絲羞紅,當即恍然大悟——好一招柔弱賺同情!回頭一定要記下來作我的愛情三十六計……

師父瞪了一眼又開始無節操吐槽加腦補劇場的我,只好微笑道:“清依姑娘,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哦……抱歉讓您久等了。”清依幫梨歌蓋好被子,又低聲囑咐了兩句,這才出來繼續帶我們熟悉梨亭苑。

“這邊是給商人們談生意用的……”清依帶著我們經過不同的房間和分區,一一解釋道。

“咦?師父,你看那邊!”我忽然看到十分有趣的一幕,連忙搖了搖師父的手示意到。

清依和師父於是同時朝我指的方向看去。

(4)試探

那是專門留給商人們談判用的廂房,卻一反常態地房門大開著,負責唱曲的小倌懷抱琵琶,帶著幾分尷尬倚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地唱著,一個面容冷峻的女子坐在主位面無表情地喝著酒,旁邊坐著一個肚滿腸肥的男人,滿臉討好地不知在說些什麽,他們旁邊的角落跪著一個神情麻木,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

清依皺眉:“十先生,梨亭苑向來不管客人的事情,希望您……”

師父笑笑道:“清依姑娘言明在先,在下自然清楚。只是我這徒兒沒別的嗜好,就是好奇心很重……反正他們開著門,顯然也是不在意被人聽到,我們就看看,不說話!”

清依:“…………”

這廝又拿我當借口……

清依嘆了口氣:“好吧,十先生請自便,我回去看看梨歌。”

師父笑瞇瞇地道:“不送!”

清依:“…………”

於是清依轉身往梨歌房間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遠了,我才擡頭問師父道:“師父,你不是要試探她嗎?為什麽又要把她支開?”

師父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那房門大開的廂房:“因為,為師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啊。”

“哈?”

於是我也轉過頭來繼續看這被我無意間發現卻恰好深得師父心的“有趣的東西”。

師父悄無聲息地使了個順風耳,那廂房中的聲音立刻清晰無比地傳進了我們這對正大光明偷聽的師徒耳中。

“冷姑娘,你別看這丫頭現下這幅模樣,”那個肚滿腸肥的男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好好培養一下,絕對是個好苗子!別的不說,能三番兩次從我劉三手上逃出去的,她還是第一個呢!”

被喚作冷姑娘的女子依舊面無表情地道:“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你抓回來了?”

“冷姑娘的手段我劉三可是望塵莫及!這丫頭什麽都不知道,就有這等本事,要是能在您手下培養,將來定能成為您最好用的工具!”

“劉三,你好大的口氣啊。”

“嘿嘿,我劉三什麽時候看走眼過?您要不信,可以親自驗驗!”

冷姑娘淡淡地瞥了劉三一眼,一撩裙擺走到那小女孩面前,擡起手摸上她的天靈蓋,那小女孩動也不動,任由她動作。

兩秒,冷姑娘收回手。

“這孩子我要了,你回頭找朱雀拿錢就是。”

她竟是價錢也不問就買下了這個看起來糟糕透頂的小女孩?!我吃驚地轉頭用眼神示意師父,師父沒有理我,仍是關註著那房間內的發展。

劉三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冷姑娘果然爽快,下回再有好苗子,劉三一定第一個送來給您過目!”

冷姑娘也不理會他,徑直拉起那小女孩,淡淡道:“你是要跟著他,還是跟著我?”

小女孩雙眼無神地喃喃道:“有……分別麽……”

“跟著我,你會吃更大的苦,但是熬過去了,你就可以成為人上人。”

小女孩聞言眼神一顫:“人……上人?”

“對,人上人。”

“好,我跟你走。”她直起身,眼神堅定了些。

冷姑娘滿意地微微一笑,也不和劉三打招呼,徑直邁出了房門,那小女孩亦是自動自覺地跟了上去。

劉三剛做成了一筆生意,心情甚好,倒不急著走,把門口的小倌招進去繼續喝酒。

很巧的是,我和師父站的位置,剛好是下樓的必經之路,所以那冷姑娘帶著那小女孩徑直向我們走來。

我忙躲到一邊給她讓路,師父本就站在邊上所以不用動,只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冷姑娘面無表情地從我們面前走過。

“師父,你為什麽這麽看著她?”我待冷姑娘走遠後如是問道。

師父神神秘秘地一笑:“菜菜,此人跟我們有緣,將來必有重逢之日呢。”

“哈?您的意思是我們還會遇見冷姑娘?”

師父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什麽冷姑娘?”

我:“…………”

之後,我很快忘記了這段小插曲,隨師父返回梨歌的房間去找清依。

“十先生來的不巧,我們老板剛剛有事出去了呢。”梨歌躺在床上笑瞇瞇地道。

我和師父對望了一眼,他挑眉瞥了瞥梨歌,我當即明白這廝是打算抓住眼前的機會,先盤問梨歌再說。

於是我立馬換上一副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樣子跑到梨歌面前,抱住他的胳膊甚是天真賣萌地問道:“梨哥哥,你好點了嗎?”

梨歌一楞,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道:“嗯,哥哥沒事兒。”

我聽到師父在我身後甚是沒有節操地清了清嗓子:“咳咳……菜菜,給為師倒杯茶。梨歌公子,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必你也聽清依姑娘說過一些了,在下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利用我找到說話時機後就毫不猶豫地繼續奴役我,師父這廝還是一如既往地甚是木有情啊……

“當然。“梨歌微笑,爽快地答應了。“聽說您學過道法?真是厲害啊。”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師父也笑,我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這兩人笑起來,那種隱隱腹黑的感覺甚是相像啊……

“相信清依姑娘告訴過你,你是被靨獸附了身。可是據在下所知,靨獸因為能極大地影響人的精神,所以附身條件非常苛刻,只會附身於同時身負仙氣、人氣、妖氣的事物身上。冒昧地問一句……梨歌公子,此前可有類似的奇遇?”

梨歌一楞,很是認真地想了想,而後遺憾地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呢。”

師父聞言挑眉。

而我在心中為梨歌豎起了大拇指——好演技!……不過,顯然是騙不過我們這一對招搖撞騙N年的師徒的,傻子都不會相信一個能同時身負仙氣、人氣、妖氣於一身的人是純潔無辜的……

“十先生,”梨歌顯然也看出來我們不是這麽好糊弄的,於是苦笑,又接著道:“有些事,我不方便說,我只能告訴你,我和清依,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而已。”

他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於是起身告辭。

回到房間,我問道:“師父,你怎麽看?”

師父嘴一抽:“菜菜,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搶為師的臺詞?”

我嘿嘿一笑。

師父嘆氣道:“為師離開司命殿已久,世間生靈的命盤輪回都交由司命殿的下屬負責,除非是重要人物的命盤,例如曼珠沙華仙子,文曲星君那些人會請示我外,一般人的命盤,為師也只是知道個大概。故而,這梨歌和清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師也不是很清楚。”

“嘛……我可以理解為,他們也不算什麽大事嗎?既然如此,我們不用太上心也沒關系的吧!”

“不行!這件事為師非得弄清楚不可!”師父皺眉賭氣道。

唉……師父一旦上心了就非要弄得一清二楚不可的強迫癥又犯了……

“菜菜,今天是什麽日子?”師父突然話鋒一轉。

我楞了楞,下意識地回道:“七月廿十一。有什麽問題嗎,師父?”

“竟然忘了這等大事……再有三日,便是天狗食日之期!”

(5)妖風四起

天狗食日,乃是百年一遇的陰氣大盛之期,這一天,日月無光,妖物橫行,按照習俗慣例,九州人民大多都會提前求好護符,而後乖乖呆在家中不出門。

偏偏我和師父此刻還不怕死地呆在妖氣最盛的梨州城中……

於是我鄭重其事地對師父道:“師父,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暫避其鋒的好。”我仍清楚的記得,N年前“年輕氣盛”的我因為沒有深刻意識到“天狗食日”究竟是怎樣恐怖的一個概念,在這一天晚上甚是輕率地上街去了……

結果……我可以不說麽?

…………

好吧,我看見百鬼夜行了……然後……然後,啊!!!我拒絕再回憶下去了!這是我童年陰影中永遠的痛!!!

師父甚是嫌棄地看著我:“菜菜,你怎麽這樣沒用?”

我:“…………”

“本來呢,躲躲也無妨,只是梨亭苑的問題我們還沒有解決,就這麽離開……為師覺得很不開心啊……”師父嘆氣道。

“我不管,你不走,我走!”我難得蠻橫地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平日裏我一向尊重師父,就算他坑我我也不會說什麽,(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喵……)但是遇到原則問題,(比如怕鬼這種十分原則性的問題!)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師父見我態度堅決,當即眼珠一轉,那個不知道裝了多少陰謀詭計的腦袋高速運轉了幾秒,而後露出我熟悉的腹黑笑容:“菜菜……為師有個好主意哦……”

三日後即是天狗食日,時間不多,師父於是跟清依說臨時有事要離開三日,三日後回來繼續學習如何開青樓……

清依十分爽快地答應了,我看她的表情,倒像是希望我們就這麽黃鶴一去永遠不覆返似的……

咳咳……說正事吧。

我們離開梨亭苑後,師父先帶著我在梨州城各處轉了轉,買了份地圖,而後查看了一下城裏妖氣、靈氣的分布,在地圖上標好,而後回到臨時找的客棧,攤開地圖開始研究用哪種陣法比較好。

沒錯,師父打算來一招釜底抽薪,一次性搞定所有的妖怪,還梨州城一個安寧。

“雖然不知道是哪只妖怪牽制著清依和梨歌,搞的梨亭苑如此古怪,但是沒關系,”師父微微一笑,“這個陣法一發動,我保管梨州城方圓十裏沒有一個妖怪坐得住……”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什麽梨州城的安寧,這廝又特麽跟我玩掛羊頭賣狗肉了……我瞄了一眼那張被師父圈圈點點後的地圖,卻在下一秒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那上面畫的,儼然是九星連珠鎮魔陣!

我擦,真虧的他想的出來!天狗食日之時,日月無光,只剩下最微弱的星辰之力。九星連珠鎮魔陣,顧名思義,就是牽動方圓百裏以內的星辰吸引並鎮住十裏以內的所有妖魔,按照妖魔的實力和功德依次鎮入十八層地獄各層!除非實力在施術者之上,否則絕沒有逃脫的可能!

這個陣法消耗法力甚大,全天下能有這等手筆的,除了師父,絕不超過一只手!只是這陣法效果十分雞肋,因為只要法力一斷,陣法就會消失,被鎮入地獄的妖魔只要能在此期間抗住因擅闖十八層地獄而遭受到的酷刑,就會被放回來……這是自然的嘛,十八層地獄突然湧入那麽多妖魔,那些看守的獄卒不嚇得拼命拷打他們以問出十八層地獄的防守漏洞才怪呢……

不過,若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吊出梨亭苑背後主謀的惡趣味的話……我只能說,師父,你太牛X了……

三日後,天狗食日之期如約而至。

師父袖手站在九星連珠鎮魔陣的陣眼前——為防萬一,師父將陣眼設在了梨州城外一片樹林中的空地上,坐等眾妖飛來。

至於我麽……

因為實在抖得站都站不住了,師父無奈之下只好將我縮小了攏在袖中……

時辰一到,師父催起法力發動了九星連珠鎮魔陣!

只見那陣眼瞬間大亮!不一會兒,從四面八方傳開急速劃破空氣的氣流聲,幾只小妖最先撐不住被九星連珠鎮魔陣所吸引,一頭撞進了紫色的陣眼之中,瞬間被鎮到十八層地獄第一層!

師父一邊為法陣輸法力,一邊好整以暇地等著那梨亭苑的幕後BOSS出現。

只是沒想到,這一等,竟是足足等了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後,方圓十裏內的妖魔基本肅清,可是卻始終沒有一只像樣的boss出現,難道這回,連師父也估算錯誤了?

師父顯然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正在繼續浪費法力吊boss和果斷收場之間徘徊不定之時,終於,從遠處飛來了一個人!

我躲在師父袖中定睛一看——居然是梨歌?!

飛得近了,我才發現,梨歌不是被九星連珠鎮魔陣吸引過來的,而是追著面前的一面鏡子主動飛過來的!

那是一面銅鏡,鏡面光滑可鑒,背後雕著精美覆雜的九龍浮雕,帶著一種很接近於仙氣的靈氣。

師父見到那鏡子當即眼前一亮,揮手攔下了徑直往陣眼沖去的銅鏡!

梨歌見鏡子被師父奪下,瞬移到他面前冷著臉道:“把它還給我!”

師父挑眉,也不作回答,故意拖延了兩秒,果然,梨歌的身軀開始不穩,不自覺地向陣眼挪動著。

“你果然不是人呢。”師父笑瞇瞇地道,“千斤墜是擋不住我的九星連珠鎮魔陣的喲……乖乖說出你們的幕後主使,我可饒你一命!”

梨歌抿唇,身子又往陣眼挪了幾步,於是他只好點頭答應。

師父滿意地一笑,切斷了九星連珠的法力輸出,下一秒,眾多妖魔爭先恐後地從陣眼中沖了出來,個個衣衫不整遍體鱗傷驚慌失措……而且出來的數量明顯比進去的要少了好多……

待眾妖散盡,師父擺擺手沖梨歌笑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梨歌看了一眼師父還拿在手中的那面銅鏡,開口道:“其實…………”

突然,他趁師父不備,袖中伸出兩根梨樹枝,一根去奪那銅鏡,另一根直刺向師父心臟!

在師父袖中忍不住尖叫:“師父!”

別人不知道我卻是再清楚不過,剛剛施展過九星連珠鎮魔陣的師父,現在已然是強弩之末,能維持表面的雲淡風輕已是不易,如何能抵禦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果然,師父皺眉,瞬間後退想要躲過這一擊,但是動作滯緩了一下,雖然銅鏡沒有被奪去,仍是被那樹枝刺穿了右肩!

師父就地打了個滾,我自他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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